GE:还记得履新时的场景吗?
陈俊圣:去年1月1号正式上任,但是(2013年)12月十几号就去了。在决定加入宏碁的时候就知道当时的情况,去的时候也做了计划,1个礼拜到百天都已经规划好了。这个计划是跟我一个重要的朋友一起做的。进入一个特殊情况的时候,百日计划是非常重要的,至少知道还有一些计划要走,有一些问题可以放一下,有结构地往前走。一百天以后,该做的大概都做到了。
GE:当时棘手的事是什么?
陈俊圣:我跟宏碁的董事会谈的时候,当时副主席就问我:“你知道宏碁这个情况,你是2个月当中第4个CEO,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做?”我当时用英语解释了孙子兵法。兵是国家大事。要把一个仗打好,主要的就是“道”,可以致生也可以致死,让上下思想一致,说白了就是思想。了解自身所处的环境、优势、劣势,再找到对的人,这是有一定顺序的。一开始就解决问题那是不对的。
GE:你觉得(当时)员工有士气吗?
陈俊圣:2个月当中第4个CEO,你觉得员工有士气吗?是焦虑吧。得先让他们的心稳定下来,才可能有士气,从充分的沟通开始。我做了两个礼拜的全员沟通大会,之后每个礼拜有一天跟大家一起吃午饭,持续了好几个月。接下来我做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,公司这么大,在全世界160多个国家(有业务),总有一些好事发生。刚开始我用发邮件的方式将这些(好消息)传递给主管,然后发给员工,让所有人都能很快知道。“好消息速递”让员工稳定下来,开始变得有信心,而且可以互相学习。
GE:你过了多久才发现员工有好转,对你有信心?
陈俊圣:我相信任何事情、任何情况,都有正反两面。对我而言,一路走来都是阳光的一面,当你面向光努力跑的时候,阴影就会在后面。并没有一个熬的过程,我一直在追着太阳跑。我希望在这个过程当中,我能够对团队、员工、客户、供应商,甚至董事会带来正面的力量,我相信这个发生了,是一点一滴累积出来的。如果要说一个节点,那就是去年1季度的营业额,开始获利。
GE:你是怎么做到的?
陈俊圣:就像我们平常过日子一样,挣多少钱就过相应的生活。我上任之后,建立了3个(层面的)管理团队,核心的团队每个礼拜聚会一次,团队每月见一次,第三圈团队一个季度见一次。一见面要做的事情就是预算。主要目的是看赚多少钱,有多少毛利进来,然后依照毛利决定开支。这样就能精准管理财务。坦白讲这个是不容易的,刚开始几个礼拜大家比较辛苦。
GE:这样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。
陈俊圣:花钱都是比较容易的,只不过大家的标准不同,所以在于达成共识。我刚说我们有三层管理决策,重要决策或者重要战略的形成,内圈的人要(设计)出一个骨架。接下来邀请圈的人攻击你的想法,把配套的制定出来,到第三层沟通的时候,主要就是执行。当然这需要一点时间,这是管理决策的层次性。
GE:你直接换掉多少高层?
陈俊圣:那时候不是我换掉的,大部分都是跑掉的。所以不是说我故意换谁,没有这个问题,我都是跟大家谈要留下来。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进入这个环境,赶紧先把三层管理建立起来。其实我的百日计划就是“听”,先不要跟他们讲怎么做,我没那么大本领,就算我心里有想法也是不讲的,我大概听了一个半礼拜,每天10个钟头,一个个进来跟我说,报告业务,礼拜开始组织讨论。我跟他们讲我要做什么,然后再对应具体的人,从人事那儿了解一些背景,组织建立起来后,我才有办法把共识建立起来。
GE: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?宏碁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?
陈俊圣:我没有特别看(问题)怎么发生的,因为已经发生了。,上网本市场不见了,那曾是很大一块市场;手机跟平板(市场)上来的时候,宏碁更新太慢了,一是笔记本调整太慢,再加上中间有几个产品的规划没有那么积极。但是市场没有停止(增长)。
GE:当你决定要干这个差事的时候,你问过自己,很多人都干不好的事情,为什么你可以做好?你的答案是什么?
陈俊圣:我已经工作20几年了,可以讲我干得还不错,我在英特尔干了十几年,做到副总裁,后来管全球销售,在美国一次做沟通大会,就有人说为什么是你?你一个中国人,告诉我们怎么做生意,而且是做业务、做市场营销。这么大的一个盘子,4000多个白领,你跟我们说怎么做?像这种我都过来了,一路过来,我做得还行。但是我心里头可能打鼓,是我运气好?还是公司强?还是我可以做好?这个过程当中,施先生给我很多支持。
GE:他帮你做了什么?
陈俊圣:他帮我准备好这个位置。再就是我想做的事情,比如三个层次的管理,比如百日计划,比如我想把我们的管理责任从原来的纯粹成本变成利润,在总部的各个事业群等等,我也问他,公司是你创立的,你干了这么久,有什么意见?他也给了我很多意见。
GE:你觉得他对你重要的忠告是什么?你印象深的是什么?
陈俊圣:“我觉得很好,你这样做是对的。”鼓励,我是相信正面鼓励的人。天天讲,你这个做得很好,就会越做越好。
GE:这份工作是你踏入职场以来艰难的吗?
陈俊圣:称不上艰难,空间很大,面对的挑战也比较多。去年在牛津大学演讲的时候,我也说这个挑战是很有意义的,比平常小日子喝白开水好多了。
GE:过去一年多,你怎么对抗负面情绪?
陈俊圣:没想过这个问题,一直处在兴奋状态,想怎么放松是真的。
GE:怎么放松呢?
陈俊圣:从怎样冥思、怎样利用空间转换让自己沉静下来,需要花一点时间,要不然一直处在兴奋状态是没有办法跑长途的。我把这个工作当做一场马拉松在进行,除了体力还需要智力,还需要团队一起,这个就是我们的思想。
GE:你觉得把未来做得更好的话,底牌有哪些?
陈俊圣:我跟大家谈2015年的战略,公司基本上已经开始稳定了,今年以后,我们应该从精准管理(还是继续要做的)到组织优化。比如我们要做PC行业一个退出的,因为我们成本是优化的。(即使)这个行业不再成长,我就准备这样子,一个退出。这个就是优化,完全优化。再就是创造价值,宏碁是一个品牌公司,不是OEM,品牌公司的获利来源从创造价值开始。这样毛利才会进来,然后就可以控制开支,利润就进来了。另外,我是CEO,如果我要利润,简单的方法是砍掉未来。我不做未来投资、不做研发,利润就出来了,但是我们不仅仅想要在短期做出好成绩,更想在更远的未来与时俱进。
GE:你想坚持到后一个退出,怎么让你的成本在业内是低的,如何做到这点?
陈俊圣:就是想清楚要做什么、不做什么。
GE:什么做、什么不做呢?
陈俊圣:发挥优势。我们有四个优势:我们有一个品牌,全世界很多人都知道宏碁,我觉得还不错,因为已经做了40年了,品牌是需要累积的;我们有渠道,在160多个国家运营;第三,我们有服务体系,可以保修,包括在中国(我们)都拿服务奖,库房管理跟零件处理并不是简单的事情,但是我们已经做到非常优化,这是我很强的方面;去年下半年我发现了另一项能力,就是我们的设计。去年在相关设计领域,我们拿到大概20%到30%的设计大奖,我觉得还行。所以要不断强化强项,在强项当中达到天下无敌,这是我们努力做的事情。至于其他,要不要做垂直整合,要不要投资网上,做机箱、做半导体,这些不是现在要做的事情。
GE:过去一年,大的开销在哪里?
陈俊圣:研发吧。研发都在台湾,在那边的申请专利来讲,在PC领域,我们是好的。
GE:你们想硬件、软件、服务都做起来,就全球来讲,能做到这点的寥寥无几,会不会有人觉得你们胃口太大了?
陈俊圣:我把它叫做三个层次的战略。
核心生意,就是PC生意。我说要想办法优化,想办法让它能赚钱,在一个不增长的行业里头,怎样做到至少有一些增长?即使在PC领域,还是有一些增长的空间,比如说像Chromebook,去年是双倍增长,而宏碁更是实现了3倍增长。坦白讲,在宏碁历史上,还没有哪款产品能做到Chromebook那么大的市场份额,这个给我们很大鼓励。
就是新兴的生意,就是手机。
第三个就是云。
从管理的角度讲,其实我是用核心生意赚钱,再投资在有限的手机生意上,因为现在很多公司做手机,做得越多赔得越大。我除了交成绩单,还要(考虑)多少钱能够烧。云这块,我们其实已经有很多业务。从早的数据开始,我们就是盈利的。在云的B2B部分,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服务,包括演唱会的购票系统,很多都是我们做的,也做了很多二手车拍卖系统,还有书籍、杂志的电子书。这些业务都是盈利的,我用这个盈利想办法投资在新的事业上面。我们现在想到健康(领域)、汽车、电信,每一个新投入都有一个缓冲在里面,保证我们不只是做今天的生意,还要看到中期跟长期的投入。
GE:(这种做法)会不会遭受一些批评?比如像一些日本公司做很多业务,这些业务也赚钱,但还不能成长出一个支柱的业务。
陈俊圣:我做这个事情之前做了大量调研,到底谁做成功过?他做了什么事?先从别人那里学习,一个是IBM,一个是日航。它们做了很不一样的事情,但都是自己想得很清楚。IBM的业务有很多,它全部了解之后觉得服务是一定要做的,就砍掉了一些(业务),保留了一些。日航没有那么多业务,它只做一件事,就是提升效率,把效率做起来,从不赚钱到赚钱。
宏碁到底要做什么?我从开始到现在,做的跟日航类似,就是增加收入,然后开始新业务。其实我们的业务员也是比较单纯的,主要就是PC;在还没有那么多业务要砍掉的时候,要把产品线拉大。商用电脑也不是新生意,只是(我们)原来(的市场)很小,去年增长了80%。我们就是优化效率以及找到新的业务。
GE:但是手机已经到了这么一个阶段,所有人都做手机,但是所有人都无法成功,为什么这个业务还要继续做呢?
陈俊圣:首先我们想清楚,手机是一个什么样的业务。新事业形成主要有两种模式,一种是“赢者全拿”,比如京东、阿里巴巴。要做这个事情主要的就是烧钱,集资能力、建立规模,如果做得够狠你就能赢;另外一种就是“不是赢者全拿”。手机是什么样的业务?不是赢者全拿的业务。现在的手机让我们想到了20年前的PC。这20年来,(PC)竞争者已经不见了,惠普烧得比我们还凶,还有一些搞房地产、做别的事去了。手机、平板历史是什么样的?在一个行业没有养分的情况下,离开的人会很多。(行业)一定会有一个成长发展的过程。那就等成熟(的时候)再进来?对不起,成熟后就进不来了。手机正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在里面站住脚,不管质量、设计、市场认同还是这么多国家的渠道,都建立起来。
GE:其实说白了,全世界所有的竞争都是和中国人竞争。你肯定也做过对比分析,对比大陆厂商,你的结论是什么?
陈俊圣:重要的是,能不能驾驭一个国际品牌。(那么)要件是什么?我们的长项在哪里?(像刚才说的)将来我们把四件事情做好就有饭吃了。(拿出两部手机),就像我们的这两款手机,分别拿了日本设计大奖和巴塞罗那的设计大奖,这就是我们一点一点在进步我们的学习曲线,把产品做好。大家看到会说,不错嘛。从我进来一年多到现在,这个是有很多的改变,从设计来讲还是很好的。
GE:但是即使产品做得非常好,但是比如像日本一些企业还是溃败了。
陈俊圣:有很多因素,我想世界不完全是平的。世界是平的,意思并不是同样的东西,卖给全世界都可以,除非你是苹果(公司)。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要求,这个是要了解的。我们要了解我们(可以)做到哪个程度。至于日本公司发生什么事情,其实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解。我比较兴趣的是,我怎么发力,怎么把价值创造出来,并且能够利用。如果(价值)创造出来却利用不到,那也是没有意义的。
GE:做手机,寻找盟友特别重要,尤其是进店厂商的支持,或者是操作系统的支持,你怎么在这点上打开缺口?
陈俊圣:对宏碁来讲,我们做优化,优化哪里?我们没有做自己的芯片,还是那四个要求:全世界的渠道、品牌、服务以及设计。讲起来容易,其实都靠时间累积。我想只要我们做得好,就会给上面的公司足够的压力。因为它们的优化程度在于35个点的毛利、25个点的开销、10个点的净利。而我们10个点的毛利,现在可以做到8个点(或者)7个多点的营业费用,这个对它们有压力,因为大家用的芯片也差不太多。(它们面对这种情况),要么离开市场,要么把价格压下来。它们能不能那么快优化?如果做不到,就会挤压利润,然后就会发生(一些情况),(比如)团队失望、(组织)骨架改变,然后员工开始有质疑,这个时候容易有离职问题,我们也看到很多公司(遇到)这样的事。
GE:如何让自己变成一个后面离场的人?
陈俊圣:太多的事情要做了。一个稳定的行业,(或者)说是不成长了,在这样的情况下,你就想后面离场要准备什么。举一个例子,我们的营业费用是低的,怎么做到越低?就是要想清楚,包括跟员工讲清楚了,这个市场是不成长的,大家要有所准备,不要错误预期。(继续)往前走,继续做价值成长,继续推出很棒的产品,这个过程本身就能保持兴奋。
GE:你是怎样研究问题的?怎样由数据形成自己的结论?
陈俊圣:我不太相信直觉。我近来看的书是《快思慢想》,就是碰到事情不要先下结论,先看一下,从不同角度讨论这个事情,做一些深层思考,把逻辑理出来。想出一个想法之后,可以讨论一下,然后看看还有什么漏洞。我现在做的不是一个人的事情,这个事情是不能小看的。
GE:你希望在宏碁历史上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记?或者是希望别人怎么评价呢?
陈俊圣:没想那么多。我希望带给身边的人生命的力量以及向善、良好的影响。向上、向善,向阳光。
GE:你一直都是这样积极的人吗?
陈俊圣:没想那么多。人生工作都有上跟下的时候,我非常相信人在顺境时的美德是谦虚,在困难中的美德是忍耐。忍耐住才会有明天。越顺利的时候,越要提醒自己低调和谦虚;难的时候要互相鼓励,要忍耐,才能够走出去。
忍耐一下,这是一个美德。我年轻的时候练过空手道,除了出拳要有力、准、狠,其实我们还要练忍耐力,因为有时候会被打的。就是要忍耐,这个也是要学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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